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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没输(1 / 2)

陈天然、李少卿、连璞,互相耽误,白白消磨。

不得善终。

阮瑾不得善终。

民不得安。

李少卿坐在地上,额头抵在膝盖,脸埋进左臂弯。窗外依旧风雨交加,吹进来的风裹挟着大量的水汽,天色黑得看不清一点来去之路。火盆中蔓延的轻烟和星火与她的右指指尖缠绵。她好像感觉不到痛。今天是她失去的第一个学生的十年忌日。

——

连璞十四岁那年,张慈死了。

连琼将那张讣告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这是个乱世,各路人马盘踞,为争地盘闹得民不聊生。一城在一年内被不同军队来回洗劫的事情并不罕见。近日从长平赶来幸州逃难的百姓激增,都说西王的反军不日就要攻打幸州了。张慈收到母亲的千叮万嘱,呆在长平,等下一封报安信送达再考虑返家。

可当次日,张家投降的消息传来时,谁都没能拦住张慈。

人是傍晚走的,丧是第二天清早报的。

大敌当前,普通百姓没有选择,像幸州张家这种不够强势的名门只有顺从或被灭门的选择。张慈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一心投降的父亲手里。

“大小姐对老爷说,您说是为了子孙、为了我的日后,才要忍气吞声。今日我且告诉您,我张家后人宁做英灵,不做懦种。然后…撞死在了祠堂。”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说什么都不让师姐回去。”连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幸州已卷进战争,长平也不远了。”贺修宁递了张帕子给他,“天下不定,每日都会有张慈死去,还有你父亲。”

“张家不准给张慈停灵,也不敢埋在祖坟。”李少卿说,“我要把张慈的遗体接回来。谁跟我?”

没有一个人拒绝。

“连琼,你那三脚猫功夫谁都比不过。万一打起来了,我们还得为你担心。下次训练不要再糊弄了。”贺修宁说,“在学堂掩护也很重要的。”

连琼低着头,泪水涟涟。

“我不知道会…”他的声音很小,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连琼年轻到看不清自己在为什么努力。只是按照本能活。这本来也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无忧无虑。

安葬张慈后,连琼还是没心没肺的活宝样,只是在无人时常常失神、要么就是没日没夜地看书习武。

——

一阵希希索索的声音。

李少卿抬眸,正好和跪趴在地上,欲探身往火盆里扔黄纸的侍女对上眼。

“我、我也是幸州的。十年前逃难过来的。张慈女郎的事我们都记得。很了不起。”侍女的表情有点尴尬,她衣服的肩膀处和裙摆是湿的,黄纸有点皱巴。

“这样啊。”李少卿说,“谢谢你啊。”

“我家小儿今年三岁了。若有机会,他能在民安学堂就学吗?”侍女说完后的表情有些惊恐,“我不是在套话。但要扩招和改名的计划草稿确实是我偷拿,想传给陛下又被大人截胡的。”

“能。”

“好。好好。”侍女笑了。带着憧憬和对某种的遗憾的慰藉。

李少卿的笑容没什么笑意,她温柔地说:“能给我找壶酒吗?”

李少卿酒量奇差,上头极快,一杯就倒,却从未宿醉。酒,像是命运馈赠她的安眠曲。

窗外的雨停了,屋内的火也快熄了。出奇地宁静。她披上狐裘,推开门,天上星斗璀璨,澄澈得没有一丝阴霾。清风徐来,隐约有熟透的瓜果粮食香气。海晏河清,五谷丰登,这是南国百年来第一个好年头。

“李少卿。”姜兴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也输了。”

“我没有。”李少卿看着他,“我结束了纷争、统一了南国。”

“你的权被夺了,国被篡了。你效忠和守护的所谓的新朝,和我的旧朝,没有实质上的区别。”姜兴邦理着衣摆,坐在了石阶上,仰着头看她,“本来应该支撑你的人在关键时刻背弃你,就像你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你统一的江山不再属于你,就像我打下的边境重新被袭扰。你还不肯承认你输了?”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为旧朝续命是愚蠢且无谓的举动,你输在神志不清,选错了路。你和你的旧朝就算没有死在我的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的手里。我不一样,我是对的,只是输在棋差一招,识人不清。”

天地好像有些许的动荡,群星转移的速度很快。

“是啊是啊。”姜兴邦笑眯眯地说,“我起码是死在‘正确的人’的手里。你呢?”

“李少卿,你今日的果是昔日的因。你也输了,也错了。是你的无情无义寡恩薄义造就了如今水尽鹅飞的局面。你为了所谓的国泰民安,把身边的人当工具,随拿随放。只看得见自己的愿景,听不见他人的哭号。”

“好可笑,一个连方向都搞错的人,却大言不惭指点走到了终点的人。”李少卿看着他,“我确实是错了,错在天真和自大。错在恃人之以爱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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