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紧紧蹙着眉头, 道:“用最好的药, 一定要医好亥儿,绝不能叫亥儿落下任何病根。”
“是是!”医士道:“下臣这便去。”
扶苏点点头, 让医士退下, 一回头,便看到胡亥躺在软榻上, 静悄悄的看着自己。
扶苏轻声道:“亥儿,在看甚么?”
胡亥张了张嘴,嗓音有些艰难,虽然退了热,但喉咙还是十足疼痛,道:“在看哥哥。”
扶苏听到他的嗓音有异,心思十足细腻,立刻端起案几上的羽觞耳杯,耳杯里盛着温水,胡亥昏迷这段时间,扶苏一直备着温水,水凉了便换掉,就是怕他宝贝弟弟醒过来口渴。
扶苏扶起胡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端着羽觞耳杯道:“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胡亥虚弱的靠在扶苏怀里,脑袋枕着扶苏的胸口,还真别说,便宜哥哥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是个标准的练家子,身材没话说,尤其是这胸肌,安全感十足。
胡亥抿了好几口温水,喝进去温温润润的,不凉也不燥,刚刚好,不由笑了一声。
“亥儿?”扶苏奇怪:“笑甚森晚整理么呢?”
胡亥沙哑的道:“在笑,哥哥关心亥儿。”
“那是自然,”扶苏将羽觞耳杯随手放在一侧,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躺下来,道:“哥哥都担心死了。”
他说着,面容有些迟疑,道:“亥儿,是不是吓坏了?当时哥哥便让你如此下狱……”
假公子出现的时候,扶苏和胡亥并没有通气,扶苏不知胡亥能看到标签这种东西,可以说一切的将计就计都是“即兴表演”。
扶苏十足担心,弟弟会不会当真误会自己,弟弟在圄犴中好不好,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罪。
胡亥摇摇头,道:“哥哥,亥儿懂得哥哥的苦心,没有被吓到。”
【心疼至极的兄长扶苏】
扶苏伸手抱住胡亥,沙哑的道:“亥儿,是哥哥不好。”
“哥哥,”胡亥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亥儿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越是乖巧,便是越是心疼的兄长扶苏】
【自责的兄长扶苏】
胡亥看了一眼标签,笑眯眯的道:“那哥哥以后便对亥儿更好,更——好!”
扶苏不由笑起来,道:“好,哥哥发誓,哥哥会对你更好更好。”
胡亥点点头,说话间医士已经熬好了汤药,亲自送过来,扶苏将汤药接了,根本不假他人之手,道:“来,亥儿,用药了。”
胡亥撒娇道:“要哥哥喂!”
于是章平和章邯来探望胡亥的时候,便看到胡亥乖巧的靠在长公子怀里,坐在长公子腿上,而长公子一手圈着弟弟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小匕,正在给幼公子喂药。
那时候的小匕并非是匕首的意思,而是汤匙,但比现在的汤匙要浅很多,一次性盛不了多少汤水,公子扶苏便这样一勺一勺,给弟弟喂着汤药。
“咦……”章平嫌弃的蹙了蹙眉,道:“幼公子这样一匕一匕的饮药,不苦么?”
扶苏方才只顾着喂药给弟弟,被章平这般一提醒,才恍然大悟的道:“亥儿,汤药太苦了,不然一口气饮了罢?”
“不要!”胡亥摇摇头,嘟着嘴巴道:“要哥哥喂!”
“好好,”扶苏无奈道:“哥哥喂你。”
章平更是一脸嫌弃:“幼公子不会是发热,把味觉给烧没了罢?”
这样一说,扶苏更是紧张:“亥儿,你可有哪里不适?汤药是甚么滋味儿?”
胡亥白了一眼章平,道:“汤药自然是苦的,还有点辣辣的。”
扶苏松了一口气,看来弟弟的味觉并没有问题。
胡亥道:“章平哥哥你不懂,这可是哥哥喂给亥儿的汤药。”
胡亥因着从小怪异,乃是个“小疯子”,生病发烧从来没有人理会,更加没有人会给他喂药,胡亥曾经看过电视,电视里的人生病了,他的家人们都会哄着他喝药,还会一勺一勺的将汤药喂给他喝。
好羡慕……
胡亥曾经好羡慕电视里的那些人,如今梦想成真了,虽然苦了点。
胡亥理直气壮的道:“章平哥哥我问你,你若是害病了,章邯哥哥这样喂你汤药,你喝不喝?”
章平嫌弃的道:“我疯了?这般苦,当然不喝!再者说来,我这般健壮,又怎会生病?”
胡亥:“……”啧!
胡亥好不容易喝完了一碗汤药,苦的舌头直打结,用手掌扇着风,吐着小舌头道:“苦,好苦……”
扶苏连忙端来早已调好的石蜜浆饮,喂到胡亥嘴边,道:“来,抿一口。”
章平笑道:“还以为幼公子你不觉着苦,方才饮得,那表情,跟饮蜜似的!”
胡亥道:“那是自然,哥哥喂给亥儿的,自然是饮蜜。”
“咦!”章平搓了搓胳膊,装作在掸鸡皮疙瘩的模样,道:“太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