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又如何,如今天子一怒,少不得要人遭殃,便是往日那些和他结党的,如今谁也不敢上前保他。
希锦没想到的是,那陈宛儿为了救父,竟然求上她,跪着求她,求她和阿畴说一句话,求个情。
希锦也是惊讶。
陈宛儿跪着哭道:“殿下必是厌极了我,才会如此冷淡,我若又求上他,又怎么可能应我?我往日年幼无知,狂妄自大,得罪了娘娘,我知道我错了,娘娘是宽容仁慈的,往日诸般容我,如今哀求娘娘发发慈悲,帮着说句话。”
哭得倒是挺可怜的。
希锦也有些心软了。
她想了想,道:“你往日诸般行径,我自然不会喜欢你,但你也是鬼迷了心窍,我也能理解,所以单纯就你我过去种种,我并不会记恨你,如果你今日遇到什么难事,我力所能及,我也愿意顺手一帮,但只是这一件,是我不能的。这是朝廷事,我身为命妇,自然不能轻易干涉朝廷政事。”
陈宛儿听着,自然失望至极。
希锦又道:“不过你放心便是,陈大人若是冤枉的,我相信这世间自有公道。”
当然了,如果不是冤枉的,那就别想了!
她爹竟然害阿畴,害阿畴就是害自己,那她都恨不得搙死那陈尚书!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这件事陈尚书确实不知情,是底下那几个门生自作主张办下的,不过到底是他的门生,陈尚书还是被连累,没性命之忧,没牢狱之灾,不过却被贬谪。
就陈尚书这个年纪来说,以后自是再无起复机会。
为了这个,陈宛儿竟然还特意来谢她,她直接澄清了,说自己什么都没说,都是朝廷秉公执法罢了。
不过陈宛儿依然感激:“是殿下不曾记恨,我父亲落到这个境地,能安稳告老还乡,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让希锦倒是意外,意外至于对陈宛儿竟也多了几分好感。
她现在不再鬼迷心窍惦记着什么七八岁的有情郎君,感觉思路清晰了,人也变得好看了。
至此,希锦也便把她那长命锁还给她。
陈宛儿感激不尽,再次跪谢了,就此离开。
希锦看着她的背影,倒是难免想多了,以至于这天晚间时候,阿畴回来,希锦和他提起这件事。
阿畴倒是没太在意:“这原本和她也没关系,都是官家的意思。”
希锦歪头打量着他,却是若有所思。
阿畴便觉她那眼神不对:“嗯?”
希锦好奇起来:“你说……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事,你依然是皇太孙,就这么在皇城中长大,你会是什么样?”
阿畴对此,只是淡道:“这个世上并没如果。”
然而希锦却来了兴致:“如果你依然是皇太孙,那我们根本不会认识啊,你到了十几岁估计身边就有伺候的,可能还会相看各家小娘子,这个陈宛儿,难保不是你的皇太孙妃!”
她觉得按照七八岁时的种种来说,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那自己呢?
希锦想着,如果没阿畴,自己会嫁谁,是嫁霍二郎,还是说会嫁别人?
嫁一个商贾子,还是读书人?
她胡思乱想着,便喃喃地道:“若那样,还不知道我这一生有没有机会过来皇城,见识这天街的繁华,并享受这世间少有的富贵。”
一时竟觉有些恍惚,人生如梦,哪里稍微有些不同,只怕便跌入另一场梦中。
这时候,手上感到些许凉意,却是阿畴握住了她的手。
她抬起眼看,阿畴正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阿畴看着她的眼睛,道:“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希锦:“我只是假设而已。”
阿畴语气坚定:“没有假设。”
他握着她的手,淡淡地道:“况且就算那样,我相信我也会遇到你。”
如果遇到了,他还是能一眼喜欢上她。
无论她是不是已为人妇,都会喜欢。
希锦便道:“罢了,不去想了,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叹了一声,抛开了这心思,却是说起来:“对了,眼看浴兰令节到了,到时候怎么过?是不是又要去宫里?”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宫里头重礼仪,各样节气都要设宴,都要拜拜拜的。
就她冷眼旁观,那莫妃代皇后之职,那根本就是一个大管家,一会儿主持这个,一会儿操办那个的,天天都是各样典庆,日日都是各样交际。
纵然她是坐在那里受人拜的,可今日见了谁,谁家宝眷,谁家有几个儿女,有时候还是要操心的,不然慢待了哪个,凭空生出许多猜测来。
可真心累呢。
阿畴道:“按照规矩,这浴兰令节时,我们只需要进宫配着用个午膳就是了,我想着,你家中几个兄长都在,到时候干脆邀请过来,大家一起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