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陈敷终是开口,“处归处,休要整出个外孙子,来搅乱为父幸福的晚年生活。”
显金:……
太看得起她了。
她是迪迦奥特曼啊,靠光发电?她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哪来时间和精力搞爱的初体验?
不过,陈敷这个话,倒是为显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爹,咱就是说,这年头,若不成亲,只生孩子,孩子能姓贺吗?”
显金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祖坟,作为祖坟开拓者,她任重而道远。
陈敷沉默片刻后,仰天咆哮:“你说什么!?你再敢想点啊!你个死丫头!去你娘墓前跪着!跪他个三天三夜!”
显金被吼出堂屋。
等候在不远处的乔徽探出个脑袋。
陈敷后话憋在喉咙里,忍了半天,很想轻抚意向中的女婿狗头以示安慰。
手都要伸出去了,这才想起来这条狗头是如今的朝廷重臣、天子近臣。
陈敷火速缩手。
又不愿意当着女婿骂女儿“渣”,只能梗半天,梗出一句话:“宝元啊,人活一世,要想得通——谁叫咱们找了个出息的女人呢?”
乔徽立刻低眉顺目地乖巧垂头:“无事的。她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就很好了。”
还你东西
陈敷回来,先同显金进行了亲切的交流,最终以显金暴露出祖坟开拓者的野心而父崩女析,暂时进入冷却状态;
紧跟着又与乔徽,进行了恋爱脑之间的友好会谈,喝得非常高兴。
小的恋爱脑三教九流都混都如鱼得水,捧人捧在痒处;
老的恋爱脑被捧得飘飘然,两个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乔徽手边是三壶新开的凉梨酿,面红微醺,眯着眼遮掩住清明的目光,“显金有今日成就,您是最大功臣,往后小辈有了幼子,也交由您指点抚育。”
陈敷人都快乐麻了。
人家乔爷爷可是声名显赫的乔山长欸。
嘿嘿嘿,竟然要送来给他陈爷爷教养,嘿嘿给嘿。
陈敷全然忘了告诫显金“休要整出个孩子来,让他帮忙带”的谆谆教诲,立刻一张脸都笑裂了,单手搂过乔徽,“……带!带!我贴人贴钱都带!你和金姐儿都有大出息,我虽不会带孩,但我愿意学!你们小孩交给我,放心咧!”
乔徽迷迷瞪瞪地咧嘴笑,“看您喜欢男孩儿女孩儿了。”
陈敷大声:“女孩儿!儿子贼烦!”
乔徽神情猛地低落,“我也喜欢女孩,看显金便知,您必定教养得很好,只是如今我凭担空口名分,无半分进展之实……唉,一切都随显金做主罢。”
陈敷看乔徽的眼神更为怜爱了。
这样纯粹的恋爱脑,到哪里去找噢!
恋爱脑,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前路灿烂可追矣,显金至少还喜欢你。”陈敷颇为唏嘘:他守着一处冷灶,烧了十年也没烧旺,这小子比他盼头大多了。
乔徽垂眸幽怨:“待进了京师,显金忙起来,便是再喜欢,也抵不过生意场上的繁荣。”
陈敷长长吁叹,又碰一杯,“咱爷俩,也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醒来陡然手脚慌——翌日,陈敷清醒复盘,绞尽脑汁思索:昨夜究竟有没有说过闺女的坏话?
究竟有没有暴露过闺女企图私吞幼崽的狼子野心?
究竟有没有临阵倒戈、泄露我方机密?
复盘半天,好像、似乎、应该,半句都没有吧?
陈敷咂舌:对闺女的恐惧,果然能战胜一切碎嘴皮子。
这要是在边疆战争年代,他已然被闺女磨砺成,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铛铛的铜豌豆了啊!
家里有颗铜豌豆,田里有片豌豆花。
“……向前那一排灌木丛中,像紫蝴蝶,花枝垂条,飘摇着也像紫红色的彩带。”
高头马车里,宝珠贴住显金,从半撩起的车窗幔帐往外指,“这花好养,听说我娘最喜欢了——爹说,我娘害怕蝴蝶,因为蝴蝶的翅膀上有奇奇怪怪的粉,却喜欢这形似蝴蝶的豌豆花。”
“我娘生我时遭了大罪,流了很多血,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好,我记事时,我娘就常常躺在床上,一张脸卡白又浮肿,我爹就给她弹古琴,我娘这时候就笑,笑起来很温柔。”
“我五岁时,我娘走了,爹便种了这一座山的花儿,如今正是花期呢。”
宝珠也自淮安府回来给亲娘过冥诞。
出去快大半年,小姑娘狠狠长高一头,依偎在显金身侧,仍如旧时般亲昵。
乔家兄妹赴泾县祖宅上香,显金也应邀跟随。
邀是乔徽邀的,其实就算乔徽不邀,显金也去——先不论以后能成什么母,至少如今是师母。
一路罩着官差青布的马车向泾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