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
“嘿,这儿有的是,没错儿。这个城市有三分之一是犹太人。”说到这里,一个穿燕尾服的侍者头儿哈着腰送上菜谱。斯鲁特用波兰语同他交谈了好一阵。娜塔丽带着钦佩和羡慕的神情倾听着。
“莱斯1,学起来很难吗?有朝一日我也试试看。”侍者走后,她说道。“我们家里每逢谈起什么不愿让我听懂的话,就用波兰语。我恍恍惚惚觉得回到了儿童时代。然而这个地方对我是这么陌生!真是奇怪极了。”
1莱斯是莱斯里的昵称。
他们吃了非常可口的熏鲑鱼,一种做得十分别致的鸡蛋,和烤得很硬的肉。当别人喝着上好的法国酒时,斯鲁特不断地用个顶针那么大的玻璃杯干着棕色的波兰伏特加。
“莱斯里,你可要醉个人事不省啦,”娜塔丽的语气里欢快多于劝阻。
“每杯才盛那么一点点,”斯鲁特说,又从瓶子里斟上一些。“即便你不来,今天我也已经忙坏了——你这个糊涂虫!”
他们彼此相视一笑。拜伦恨不得回去睡觉。斯鲁特望了望他,然后,出于礼貌,只好又说了下去。“嗯,对啦,这真是个历史上的谜。三百五十万犹太人究竟怎么会移居波兰的。这是个如此四分五裂的国家,你总以为他们会选择一个更稳定的国家吧。我倒有个理论,我很想知道埃伦是怎么个看法。”
“莱斯里,关于我们这些波兰犹太人你有什么理论?”娜塔丽咧嘴笑着说。
“是这里的四分五裂的状态促使他们移居进来。想想看,一个有差不多一千个男爵的政府,随便哪个男爵都可以对立法行使否决权。若干世纪以来,他们就是这么凑合着过来的。难怪波兰不断地分崩离析!嗯,犹太人只要能单独和个别的贵族作出安排,他们就至少可以在这里生活、耕种和工作。不必害怕国王的压迫。”
“这个理论不坏,”娜塔丽说“然而事实上波兰的历代国王不是也曾特别订立一些保护性的法律对他们表示欢迎吗?那不正是西班牙把他们驱逐出去,而罗马教廷正掀起一阵迫害、屠杀犹太人逆流的时候吗?这是就我记忆所及而言。”
“我对这方面没做过研究,”斯鲁特说“不过,波兰自己最后也采取那样的步骤了。”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在长岛出生的啊,”娜塔丽说。“我祖父逃出来了——幸亏他那样做。”
“波兰目前的军事形势怎么样?”拜伦问斯鲁特。“要是必要的话,他们会和希特勒打一仗吗?”
“打一仗?”斯鲁特吸了口烟斗,仰头望了望半空,他的语气又变得深思熟虑,带有职业意味。“嗯,你问问任何一个波兰人,他多半会告诉你他们要打败德国人。在一四一年,他们毕竟打败过德国人。拜伦,这是个奇怪的民族。他们谈论起政治和历史来可以十分高明,然而他们完全不顾这个事实:德国今天是个工业上的巨人,而波兰仍然停留在种地、犹太人、城堡和玛祖卡1上。也许波兰人的战斗精神将会驱散希特勒的那群愚蠢的、不愿打仗的畜生。这是当前的论调。据说波兰有两百五十万穿军装的,比希特勒的军队多。这个数目字是十分难以置信的,然而在这个国家里,任何统计数字”
1波兰舞曲名。
“喂,这不是斯塔尔德斯特吗?”娜塔丽插嘴说。“听起来有点儿象。跟我跳舞吧。”
拜伦看到斯鲁特环着舞池拙劣地带着她旋转,觉得他的样子象她的叔叔多于她的情人。可是娜塔丽偎依着他,闭起眼睛,把脸往他脸上贴的神情却一点也不象个侄女。他们交换了几句轻松的话,然后娜塔丽又说了些什么,使得斯鲁特露出严肃的神色,并且摇了摇头。他们一边跳舞一边争论。
“没有你我也找得到他,”他们回到桌子跟前时,娜塔丽正这样说着。
“我并没说我不帮你找到他,我是说,要是你打算跟他谈起去梅德捷斯”
“把这件事忘掉吧,忘掉我提过它。”
娜塔丽狠狠地瞪着她盘子里的那块肉。斯鲁特又呷了两口伏特加。为了缓和一下空气,拜伦问起斯鲁特大使馆里的工作情况。斯鲁特松快了些,他的声调又变得一板一眼起来。那烈性酒一点也没令他的头脑模糊,只使他谈得更加起劲。他把大使馆的机构大致介绍了一番,说他是在政治组里;可是自从他来到以后,象使馆里每个人一样,时间都被川流不息的移民占去了。
“你们外交官们对这个条约感到意外吗?”
“自然。连波兰人也惊得目瞪口呆,而在历史上,他们是什么都经历过的。可是谁也事前猜不出希特勒要干些什么。这就是他的天才——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他确实有叫人大吃一惊的本能。”
娜塔丽脸上那片阴云散开了。“莱斯里,斯大林干吗跟他搭伙呢?”
“亲爱的,这再明白不过了。希特勒用金盘子托着一块蛋糕端给他,他只说了声:‘好,谢谢!’如今,斯大林一下子就倒转过来把英法置于劣势了。在慕尼黑,他们把斯大林抛在一边。实际上,他们是把捷克斯洛伐克拱手送给了希特